【双花】浅冬
※双花only，原作背景十一赛季
※短篇完结傻白甜
#
“你是更喜欢冠军，还是更喜欢荣耀？”
#
“——阿嚏”
我最讨厌糖葫芦了，糖葫芦一生黑。
用力吸了吸鼻子，站在B市街头差点被大雪掩埋了的张佳乐，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而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春节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正巧是霸图客场对上义斩，毕竟快放假了可以休息几天，张佳乐本来心情特别好，状态也特别好，客场轻轻松松挑翻义斩之后，只等着飞机飞回Q市，享受自己的假期。
不过其实硬要说的话他对于最后一场比赛居然碰上了义斩稍微有点小纠结，这个队伍本身没有什么，但关键就是，里面有个孙哲平。
自第十赛季在个人赛上遇到之后二人就没有过任何的联系——因为比赛忙也好心中有芥蒂也好。明明答应过对方要斩断过去，最后却还是打了个包背到了肩上，老实说现在的张佳乐一想到孙哲平就会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过去的搭档。
好在这次比赛的安排上他和孙哲平错开了，在对立的两个阵营里二人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顶多也就是，最后握手的时候，他们有过一秒的对视。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如果他没有因为突然想吃糖葫芦想得抓耳挠腮的话，那么根本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张佳乐和张新杰打了个招呼就脱离了队伍。虽然预感到张佳乐可能会玩儿脱，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前辈，不让半夜玩手机就算了，总不能连糖葫芦都不让别人吃吧。这么想着的张新杰最后同意放行，但是有两个条件。
“一，不可以到太远的地方去。二，一个小时之内回到酒店，不然就会赶不上飞机。”
张佳乐表示妥妥的，然后戴着帽子扯了扯围巾就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说起来其实他真的很冤，他很听话没有去远的地方，地铁坐了一站之后按照百度地图语音指示找到了小吃街，心情一好就从头吃到了尾，反正队里也没有安排统一的晚餐，比起等会儿去啃机餐，在这儿一口气吃到撑才比较机智。
最后他终于站在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糖葫芦前，选了一串水果的，然后掏出了钱包。
他掏出了钱包。
……
“我靠？！”
张佳乐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他只能尴尬地对着卖糖葫芦的小老板笑笑然后悻悻然放下那串水果糖葫芦，想着要不打个电话向老林场外求助吧，一分钱都没有的他连回去的地铁都坐不成。
祸不单行。
小偷顺钱包的时候买一送一带走了他的手机。
这个时候天上飘起了雪，张佳乐自然是没有带伞的。
他坚信事不过三，接下来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
想什么呢，还是先去警察局吧。
#
最后当他迷了两次路转错三个弯打扮得活生生一副坏人样出现在警察局被小警察用一副盯通缉犯的表情看着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啊空调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摘下帽子和围巾后小警察激动地指着他有些语无伦次，搞了半天敢情还是个荣耀玩家，张佳乐刷刷刷就给别人签了个名，随后才谈起正事。
这期间他总觉得小警察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怜悯。
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名人，半年前还轰轰烈类拿下了一个世界冠军，这事情还得低调处理，而且说实话，这种情况下要把东西找回来可不容易。
“住的酒店？”
“呃……地铁坐一站2号出口出来向左转过一个十字路口的右手边……”
没办法，张佳乐从不记这些事儿，队里有个张新杰记着呢。
“……”
“那总之……先给熟人打个电话？”
小警察好心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心里想着说不定能搞到张新杰or韩文清or秦牧云or宋奇英or白言飞的电话号码。
张佳乐对着数字键盘却犯了愁，他可没有什么背电话号码的习惯，就连家里的电话都不记得，更别说天天见面的队友了。
哦天啊，我想念我的通讯录。
但其实一定要说，他确实有那么一个记得的号码。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打通，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变，又或者，主人还会不会接听他打来的电话……
最后一条不用担心，因为他用的是小警察的手机。
他思索再三咬咬牙还是拨了那个号码，原本没有抱着对方会接的期待，却不想几乎是立刻就接通，导致他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张佳乐？”
在他沉默了好几秒之后，对方熟悉的嗓音透过不稳定的信号最终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突然就安心了。
#
当孙哲平开着路虎一路超速飙过来的时候，张佳乐和那个小警察已经聊上了。
小警察玩的是个神枪手，同作为枪系，联盟第一弹药玩家张佳乐大神还是相当有发言权的，聊得激动的时候他就差从裤子口袋掏出账号卡一刷和小警察竞技场见，现场给人家指导指导。
如果不是小警察用眼神提醒，张佳乐根本不会注意到抱着手臂黑着一张脸站在警察局门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的孙哲平。
张佳乐愣了一秒。
“那我就先走了哈！”他冲小警察笑笑，“如果东西找回来了你就联系……孙哲平吧，麻烦了！”
差点脱口而出“大孙”，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熟悉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小警察到底有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孙哲平拽上车了。
坐到副驾上之后张佳乐就乖乖闭嘴系好了安全带，低着头时不时偷瞄窗外，连那条小马尾都蔫吧了下来，和以前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张佳乐完全不同。
其实早就不同了，只是他改变的这几年孙哲平都不在他身边而已。
孙哲平看着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你几点的飞机？”意思是直接送你去机场如何。
“……身份证在钱包里……”
“……”
#
最后孙哲平拨通了张新杰的电话，心想还好他以前存过。
“喂？张新杰？”
张佳乐一听到自家副队的名字，头“咻”地一下抬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孙哲平，不过也没敢上去抢电话。
“嗯，他在我这里，估计暂时回不去了。”
等等你他妈说得像非法拘留一样真的好吗！！！
“行。那就这样。”
经张佳乐粗略计算，全程通话时间不超过十秒，内容也很简单。
“张新杰说既然这样他们就先回去了，让你春节在我这好好玩。”然后孙哲平斜了一眼张佳乐，继续说：
“他还说，既然你早就有计划，大可不必找借口，直接和他请假就好了，反正马上就是年假，复盘的资料他会给你留的。”
……
什么叫春节在这里好好玩！！！！！张副你就这么把我卖了吗！！！！！！！还有什么叫找借口！！！！！！我真的只是想吃个冰糖葫芦而已啊！！！！！！！我想吃糖葫芦怎么了！！！！！！！！！
张佳乐风中凌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明显扭曲了真相的孙哲平，但一想到这人和自己接下来几天的温饱问题直接挂钩，他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爪子。
真想掐死他。
“那你春节回家么？”
孙哲平问了一句。
“不回，爸妈出去旅游了。”
“哦，那好。”
张佳乐还没来得及问好什么，就见孙哲平一脚油门下去，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他头一下子就撞上了车座位。
后来他就在直吹脸颊的空调风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
楼冠宁一下楼就被背着张佳乐的孙哲平吓傻了，张佳乐还趴在人家背上砸吧嘴。
这才刚结束比赛，就把人家队的主力选手拐过来了？？？
但是楼冠宁只能用表情表达自己的震惊，因为孙哲平的眼神分明就是，吵醒张佳乐你就完了。
楼冠宁觉得人生充满了刺激。
#
张佳乐是被饿醒的。
他先是在床上哼哼了几声，最后才磨磨蹭蹭坐了起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上了一层，看样子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醒透，就只觉得饿。本能支撑着他胡乱穿上外衣，将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扎了一把，用手抹了抹脸就摸着黑出了门。
呼呼……食堂是在……出门下楼左拐到底……嗯嗯……
身体自带地图记忆功能，这和荣耀打多了可能有一定关系。总之张佳乐成功抵达记忆中的食堂门口，他一下子推开门——
然后就彻底醒了。
停！卡！导演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穿越了吗！
经历了一系列情感，从惊讶到疑惑最后恍然大悟，张佳乐才慢慢想起来他因为被偷了钱包手机所以被孙哲平捡了回来，而现在他八成是在义斩俱乐部。
因为他所面对的，明显是人家的赛后复盘时间。
所有的人都盯着他，除了楼冠宁和孙哲平之外他不能准确地叫出名字，场面有点尴尬，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不是特别吃惊。
那当然不吃惊啦，张佳乐大神正在孙哲平大神的床上补眠这件事情义斩上至老板下至保安早几个小时前就知道了。
打破沉寂的是他肚子不分场合“咕噜噜”的叫声。
……啊，好想读档重来，这他妈太丢脸了。
就在张佳乐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时候，孙哲平对着楼冠宁点点头，说了一句“抱歉啊暂时离开一下”，就拽着张佳乐走出了会议室。
张佳乐觉得今天总是被孙哲平拽着。
“韩文清带的人素质不行啊，怎么跑来偷看人家的赛后复盘。”
所以说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
当然张佳乐没有当场炸毛，因为孙哲平直接把他塞到了义斩的高级自助餐厅里。
他看了一看墙上的挂钟，早就已经过了饭点，也难怪这里没有几个人。虽然大多数的菜都没了，不过光是剩下的这些也够塞饱张佳乐的胃。左一盘烤肉右一盘鸡块，再来点甜点水果给张大爷开心开心，孙哲平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用一副饿狼的样子不多久就扫荡空了好几个盘子，不由得担心起霸图是不是不给他吃的。
“你慢点，别噎着，又没人和你抢。”
吃饭吃得快是张佳乐的常态，从小到大他都是一桌子上吃得最快的，不算太大的体格食量却一点也不小，真让人怀疑他吃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吃这么多，也不见长高啊。”这么说着，孙哲平又给他拿了一大盘牛排。
张佳乐看得眼睛都瞪出来了，咽完口中的一块海鲜就抱怨了起来：
“孙哲平你想怎样？你以为你在喂什么？大型犬吗？？？”
孙哲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顶多也就是个小香猪吧。”
“…………”张佳乐在心里竖了根中指，嘴上倒是没有停下来。
十分钟后张佳乐用餐完毕。
“我靠义斩的食堂也太棒了，一万个好评！！”他一边拍着吃撑的肚子满意地打着分，一边又皱着眉头嫌弃起了霸图的食堂。
孙哲平被他这幅样子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吃饱了？那行，你先回去我房间吧，我去问老板拿一下刚才复盘的资料。”
张佳乐突然停下了脚步。
#
孙哲平一直觉得今天的张佳乐不大对劲。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等着晚上开会，一般来说他不会接陌生号码的来电，不过看了眼是个本地地就稀里糊涂地按下了接听，对面沉默了很久，像是没想到他会接一样。
他心里一下子跳出了一个名字，而他也确实说出来了。
“……张佳乐？”
虽然用了疑问句，但是他其实几乎笃定了答案。
这时候另一边才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尽管信号不是太好不过这么几年下来对方的声音没怎么变，不会掩饰情绪这一点也没怎么变。孙哲平感受到了张佳乐的一点点紧张和无措，但是他没有想清楚原因。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因为这么大个人了还弄丢了钱包和手机这件事儿太糗而窘迫，后来他才意识到似乎不全是这样。
坐在副驾上安安静静的张佳乐让他很不习惯，照理来说他在听到自己和张新杰那通离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电话之后应该露出不尖锐的獠牙，一口气扑过来才是。
但是他没有。
孙哲平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张佳乐和小警察告别的时候，说的是“孙哲平”而不是“大孙”。
孙哲平苦笑了一下，明白了对方其实还在介意着多少年前的事情。
不过他这一次倒也没有明说，谁让当事人之一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起来了。他自认为对张佳乐的脾性算是摸得清楚，估计等睡醒了就又是那个他熟悉的小弹药专家了。
所以当张佳乐冒冒失失地推开门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相反地还有点开心。嗯，就是这个味儿！
吃完饭之后张佳乐跟在他身边唧唧喳喳说了不少话，颇有几分黄少天的风范，当然语速方面还差了一点火候。
他放心地让张佳乐先回去，他自己则去拿个资料，顺便和老板提提这几天可能得养个大型宠物的事儿。
谁知道张佳乐突然就停了下来。
张佳乐在他前面一步，此刻正背对着他，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孙哲平敏锐地察觉到对方骤变的气场，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到接下来的展开。
“孙……哲平，能、借我点钱吗？”
“啊？哦……行啊，你要多少？”想着毕竟身上什么行李都没有，借点钱买点日常用品也是正常，孙哲平掏了掏钱包，直接翻出一张银行卡。
“我也不清楚……不用太多，就是定个宾馆什么的。”
孙哲平停下了递银行卡的动作。
“你说什么？”他皱了皱眉。
“我等下出去定个酒店，过两天补办张银行卡和临时身份证就飞回Q市，就……不打扰你们了啊！”
又是这样的语气，故作镇定却支支吾吾，活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孙哲平心里的火莫名地就蹿上来了。
“张佳乐，你什么意思？”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将背对他的人吓了一跳，张佳乐的身影微微抖动了一下。
孙哲平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可惜又一次被张佳乐的举动打碎了全部的忍耐。
“对不起。”
他在道歉。
#
记忆中从认识开始，张佳乐就能轻易地扰乱他孙哲平的心情。
可以在一秒内将怒火变为无奈，将鄙视变成欢笑，将烦闷变成欣喜，各种各样的转变他都经历过，只是因为张佳乐无常的态度。
总是让他觉得轻松而有趣。
大概这就是他喜欢上他张佳乐的初因。
当然他没有和张佳乐说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形影不离的二人却是心照不宣地等着一个适合的时机捅破最后一层纸，只可惜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一个人就先行宣告退离属于他们的战场。
张佳乐曾发誓他一个人也在站到最后，要带着百花拿冠军，要让孙哲平在另一个地方看着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他，然后他要大声告诉孙哲平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
半年多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大更亮的舞台之上，然而他环顾四周，没有确切的感觉。不是说世界联赛冠军有什么不好，不是说身边的曾是对手的队友有什么不好，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至少，孙哲平能看着他。
而孙哲平不在。他的时间比孙哲平晚了七个小时。他甚至不知道孙哲平有没有通过电视看着他、又在想些什么。
他有孙哲平的时候没有冠军，他有冠军的时候没有孙哲平。
于是他现在在道歉。仿佛是他欠下的。
孙哲平将他抵在了墙上，没控制好力道导致他听到身下的人吃痛地小声叫了一句。凉意沿着墙壁从脊背传至大脑，张佳乐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低着头不去面对孙哲平的怒火，而孙哲平哪能这么顺了他的意，有些事估计现在不解释清楚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开口了。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允许自己错过第二次。
他将张佳乐的脸强行抬起，直直地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问：
“为什么道歉。”
因为你没有带领百花冲到终点？因为你突然选择了退役？因为你再次复出抛弃百花选择了霸图？
不是这些原因，孙哲平不想听到这个。
张佳乐也知道孙哲平不想听到这个。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甚至不知道，孙哲平是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的。
孙哲平不在乎冠军了，所以自己替他在乎。那些由于无奈的伤痛而被孙哲平放下的，张佳乐跟在他身后，全部帮他捡起来。
但是他做的对吗，他开心吗，他应该继续吗。
张佳乐不知道。
“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孙哲平顿了顿，看了眼张佳乐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总冠军戒指，“而且你已经有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听到这里张佳乐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的，这不一样。”
张佳乐有时候会想起，他们刚到百花的那个夏天，两个人窝在连空调都没有装的小宿舍里，大谈特谈他们对于未来的构想，用不切实际的想象描绘出了一个开满鲜花洒满阳光的以后，他仿佛看到，他们站在主场体育馆的中心，同举一个奖杯。
他还在追求的路上，他想要再拿下一个联赛的冠军，就算不再是原来的队伍，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站在两个人一起幻想过的地方。
“…………对不起。”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三个字，声音很轻还带着颤抖。
“…………”
张佳乐闭起了眼睛，却突然感觉孙哲平松开了他。他听见一声叹息，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温热的呼吸出现在了自己耳边几厘米之近的地方。
他问：
#
“张佳乐，你究竟是更喜欢冠军，还是更喜欢荣耀？”
#
“你先回我房间，我马上回来，这几天我养你，直到你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为止。”孙哲平摆了摆手就消失在拐角处，留张佳乐一个人怔在原地。
你是更喜欢冠军？还是更喜欢荣耀？
这应该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是张佳乐却一时间答不上来。
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冠军，但是现在时间多多少少磨去了他的棱角，不知不觉中他不那么在意了，一冠在手的他，就是想在赛场上多待一会儿。
但光是这么说又不对，这样就像是否定了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追求的东西。
他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
孙哲平回到房间的时候，张佳乐正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原本还算平整的床单已经不堪入目。
他嘴角抽了抽，把人扔到了另外一张床上去。
由于义斩的宿舍配备问题，他又是后来加入的，所以就一个人被分到了这间大房间，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另一张床平时可以堆几件衣服。
现在看来，还可以用来养宠物。
被赶走的人“噌”地坐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否衣衫不整，就盯着孙哲平问：
“大孙，你春节也不回家是吧。”
“对。”
“那我们去看电影呗？”
“午夜连刷三场？”
“对！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张佳乐对着孙哲平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都没提刚才的事情，尤其是张佳乐的态度简直是180°大转变，但是孙哲平知道这代表他正在思考。
那这段时间就让自己陪他思考吧。
#
“……好冷啊……”
“你自己说要走过来的。”
“切。”
“切什么切？”
嘴上这么说着，到头来还是把对方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现在是大年夜，晚上22点14分，街上可以说是没几个人。由于前几天说好的要一起来看电影，张佳乐和孙哲平凑合着吃了顿年夜饭看了会儿春晚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出门前张佳乐突发奇想，表示要不我们走过去吧，反正离影城也不远，你看现在下雪多有气氛啊。
孙哲平自然是无所谓。不过张佳乐一出门就后悔了。
他小看了B市的冬天。
好在借着身边人微高的体温他还是蹦蹦跳跳地成功抵达了电影院门口，对着五花八门的海报犯起了难。
快要整整十年他都是在比赛训练抢boss这样的节奏下度过的，更别说知名度提升了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次数，上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好在这个时候电影院几乎没有人，可以享受包场的快感。
“大孙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孙哲平瞄了一眼海报，什么科幻片喜剧爱情片他都不想看，如果有爱情动作片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随意，你选吧。”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他看着张佳乐递过来的三张电影票，一个家庭喜剧，一个爱情文艺片，还有一个更绝，3D动画片。
“……”
再也不想让张佳乐选电影了。
后来这两个抱着可乐和爆米花的大男人与场内为数不多的几对情侣画风明显不一样。
#
第一场是喜剧，张佳乐一边笑一边吐槽就过去了，第二场爱情文艺片，开头的部分气氛渲染得略微深沉，故事的叙述也有些冗杂而狗血，孙哲平一直在低头打游戏，同时还在注意着时间，张佳乐更加干脆，头一点一点进入了半睡眠模式。
……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选了这部电影。
看着女主角在雨中独自流泪，孙哲平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唉，好想回去打荣耀。
后来张佳乐快要打起呼噜的时候孙哲平终于忍无可忍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两下，终止了他花钱在电影院睡觉的愚蠢行为。
好吧，张佳乐花的可不是自己的钱。
张佳乐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大衣，而孙哲平穿着件毛衣在用手机玩flXppy biXd，他用那件大衣擦了擦口水，意识不清地询问时间。
主要是想知道这傻逼电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孙哲平退出了游戏页面，看了眼时间，但是没有立刻回答他。
屏幕上男女主角终于手牵手走在了星空下，田野间的蝉鸣让人觉得静，而这时，不远处的小村庄放起了烟火，不是很大，但是火红亮橙淡黄草绿浅蓝深紫这些颜色叠加在一起煞是好看，于是借着这景，男主鼓起勇气向女主表白。
“我喜欢你。”
倒是挺应景。
孙哲平笑了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23:59跳到了0:00。
“新年快乐。”
他对着懵懵的张佳乐说。
#
第三场是动画，鼻子上架着重重的3D眼镜，张佳乐的心思却不在电影上。
刚才他虽然立刻就回了一句新年快乐，但总觉得气氛不对，孙哲平倒是无所谓一般，又玩回了他的游戏。
现在他手机没电了，于是戴着3D眼镜乖乖地看电影。
张佳乐用余光偷偷瞄他。刚才他突然看着他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几乎要和男主角那句“我喜欢你”重叠，听得张佳乐一个恍惚，脸不由自主地就烧了起来。
结果这人居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玩游戏？？？
张佳乐从偷瞄变成了怒目而视。
这人怎么这么……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干脆往椅子上一靠，看起了他的动画片。
老实说，这也许是今晚三场电影中最好看的一场，虽然是动画，但是歌舞效果非常棒，剧情有了突破变得新颖，后期的转折也出乎意料，总之孙哲平是看得还蛮开心地，就当是回忆童年的感觉嘛，反倒是张佳乐全程心不在焉。
后来散场之后，室外的冷风吹得他稍微清醒了点。雪已经停了，在路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由于鞋子不防滑，他走得很慢很慢，一边还吸着温热的奶茶，已经过了该睡觉的时间点，张佳乐现在清醒得不得了。
“最后一场还不错。”
“嗯，是啊。”
“但是前面两场太无聊了，下次不能让你选电影。”
“嗯，是啊。”
“爆米花买多了，撑得慌。”
“嗯，是啊。”
“……”
“……”
“张佳乐是个傻逼。”
“嗯，是………………个鬼啊？！？！孙哲平你才是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好吗！！！！！”
原本不在状态的人一下子炸起了毛，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他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鞋不防滑这个事实，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
前方有孙哲平。
当然不至于像电视剧八点档里演的那样出现什么投怀送抱还要kiss一下的场景，两个人摔在一起弄了一身雪还打翻了奶茶狼狈不堪，张佳乐扭到了脚，坐在雪地上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
孙哲平拉他起来之后冷不丁被人砸了一脸雪，报复成功的张佳乐指着他滴冰水的头发笑得丧心病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逼，孙哲平是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哲平想糊他一脸雪。
最后也确实以张佳乐被反砸了好几个雪球告终。
当然瘸脚的张佳乐还是要由孙哲平背回去啦。
#
“快去洗澡。”
孙哲平将湿漉漉的外衣直接扔在了地上，转身丢给同样狼狈的张佳乐一块浴巾。
“不要。”
张佳乐显然还在生闷气，他的鼻子被冻得发红，而他把责任一股脑儿全部怪罪到了孙哲平的头上。
……也不知道打雪仗是谁先发起的。
“如果你感冒了，明天就在这里窝一天，不去小吃街。”听到这句话，张佳乐原本瘫在地上的身体已经坐起了一半。
“还是说……”孙哲平停顿了一下，脸上多了些坏笑的成分，“你是希望我帮你洗澡？”
张佳乐不顾自己其实扭得不厉害的脚冲进了浴室顺便狠狠摔上了门。
所以呢，有些人不调戏一下就是不行的。
#
大年初一的时候张佳乐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小吃街，当然这一次他坚决拒绝步行，坐在路虎的副驾上，小辫子一抖一抖显得相当嘚瑟。
还是上次那条让他丢了钱包手机的小吃街，老实说他真有点心理阴影，不过一想到这次孙哲平在身边，他就觉得安心了不少，再说他也没什么能被偷的了嘛！
……重点好像抓错了的样子。
不过无所谓！不要在意细节！
不在意细节的张佳乐一口气吃了五根羊肉串一个茶叶蛋外加几串关东煮，成功将自己的午饭计划打消了。
“嗝——好吃——”
“注意素质注意影响，大白天的。”
“有什么关系啊，现在街上又没人认出我！”张佳乐说得不大声，一脸你拿我怎么办的得意样。
没人认出你你就不注意形象了吗？？？
孙哲平侧目。
你知道那边的大爷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你很久了吗？？？？？？
简直不想理张佳乐。
吃饱喝足没走两步路，张佳乐又停下了脚步。孙哲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然后他微微开口……
“啊、阿嚏！”
十足的一个大喷嚏，差点喷了孙哲平一脸。
“一股咖喱味儿。”
刚才张佳乐吃的关东煮是咖喱味的汤。
说实话孙哲平是真嫌弃张佳乐，比那个路边的大爷要嫌弃一百倍，但是这也就是随便想想，他还是把自己的围巾给那人围了上去。
“在这等我几分钟。”
张佳乐把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沾着孙哲平的味道和体温的围巾，是最普通的到处都能买到的款式，纯粹的黑色，倒是很配那人。不过就像孙哲平以前说的那样，也许张佳乐还是会比较适合明亮的颜色，所以这条围巾和他不是很搭，但他还是很喜欢。
在过去的相处中，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也不是百分百同步，甚至完全相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喜欢。
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时间，但还是喜欢的。
没多久孙哲平就回来了，手上提了两个袋子，他把张佳乐拉进边上的一条小路，什么都没说直接解开了他外衣的扣子。
“？！？！？！你想干嘛？？？？？？”
张佳乐像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出三步远，拉着自己的羽绒服一脸看流氓的表情。
“什么干嘛……难道你想贴羽绒服上？？？”孙哲平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塑料袋，隐约可见里面的暖宝宝。
“……”张佳乐抽了抽嘴角，“你给我，我自己贴就行了。”
结果背后贴不到，还是让孙哲平帮的忙，对方不打招呼直接把暖宝宝拍到他背上的时候，张佳乐还以为自己中了内伤。
还没来得及抱怨呢，孙哲平又递过来了一个袋子。
“顺手给你带的，记得你喜欢吃这种没错吧？”
里面是一根糖葫芦，水果味的。
真暖和。
那时候，张佳乐这么想。
#
“我靠靠靠老叶不羞你要不要点脸？？？”
张佳乐一拍桌子，然后大爆手速，让浅花迷人绽放开一片光影。
在外面浪了两天吃遍了大街小巷的张佳乐总算消停了下来不再愿意出门，但是这也没让孙哲平觉得多省心，因为丫直接往椅子上一坐霸占了他的电脑正大光明地跑去网游里抢起了boss，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当然不会不好意思咯，自打叶修退役就专注在网游里捣乱，各大公会叫苦不迭，张佳乐觉得自己是在为民除害。
这幅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让孙哲平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不赶，由着张佳乐带着霸图这么和兴欣抢boss，好像不好，再怎么说孙哲平也有一小段时间是兴欣的一员，更别说现在兴欣和义斩是固定好盟友；但是赶人吧，更不好，天晓得不打荣耀的张佳乐能整出什么花花肠子。
不过还好孙哲平没有纠结太长时间，电话铃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显示是陌生号码，好像有点眼熟，在想起来是谁之前先按下了接听。
“…………嗯，好的。知道了。”
这时刚结束一场混战，虽然没有抢到boss，但是浅花迷人一阵爆发一波带走了叶修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小号，心里爽翻了，比抢到boss还爽。
他伸了伸懒腰，转头问孙哲平是谁的电话。
“那个小警察，说是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找到了。”
哎呀，到了天线宝宝说再见的时间啦。
#
在机场的时候，张佳乐围着厚厚的围巾，还架着副大墨镜，典型的不良分子，和坦坦荡荡的孙哲平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也没办法，还记得从苏黎世回国的时候他们一队职业选手在机场走VIP通道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队来接机的粉丝，那一幅幅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样子让张佳乐差点以为自己要交待在那里了。
这次他没有什么行李，两手空空，扯着张飞机票就准备登机。
孙哲平目送他，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停下。
“大孙。”
他声音不响，孙哲平恰好听得到，而那些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不会去注意。
“这几天我特别开心，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我觉得电影很好看，小吃很好吃，新年也很快乐。”
他似乎是笑了笑，尽管看不见张佳乐的表情，但是孙哲平猜想他的笑容大约有些无奈。
“之前的那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孙哲平愣了愣，随即想起来自己问他的那句话。
你是更喜欢冠军，还是更喜欢荣耀？
“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了我好几年，”张佳乐的声音轻了下去，“也许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简单，但是对我来说，果然还是有点难的。”
然后又响了起来。
“我大概，还要想很久很久，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我觉得至少，现在的我可以很好的去面对了。”
“荣耀，还是要继续玩的；第二个冠军，也是要追求的。”
“不过啊，比起冠军和荣耀，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你要多一点。”
“不，是很多很多，非常多。“
张佳乐转过头，对着孙哲平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大孙拜啦，下次见！”
“我喜欢你！”
他在最后，还是好好地说了出来。
#
孙哲平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
他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
“傻逼张佳乐，这种事情，我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
#
所谓事不过三，就是指在这个温暖的浅冬里，张佳乐弄丢了钱包，弄丢了手机，在雪天里一个人徘徊在街头。
但是他最后找到了孙哲平。
是个完满的结局呢。
对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