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千百个墙头。

【喻黄】死后的世界

喻黄only,架空背景

私设有有有,科学性没有

短篇完结,用灵异死亡梗写HE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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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号房的病人醒了吗?”

“刚去查过房,说是又睡着了。”

“诶——”

“怎么了?”

“他的侄子来看他,这不坐那儿等着呢吗。”

“哦,那个小男孩啊,三天两头来,不过他来的时候病人几乎都在昏睡啊。你让他进去吧,也不是什么传染病,小声点就行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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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照进病房,试图驱散单调而刺眼的惨白。

大脑尚没有运作起来,四肢有些脱力,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看看自己这次又睡了多久,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放在原处。

这时候他已经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过卢瀚文的声音,他的这个侄子虽然调皮,不过和他关系确实好,两个人相差八岁,却成了朋友。他住院这么长时间,到现在也就卢瀚文会经常来看看他。

一旦确定卢瀚文来过之后,手机可能出现的位置在喻文州脑中便明确了起来。他打开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果不其然在一堆文件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记得上一次是藏在床底下的。

之前卢瀚文在他手机里下了一个整蛊app,手指碰到屏幕就会有碎裂效果还带夸张音效的那种,再往前一次是换装游戏,喻文州不禁期待起来这一次他又会有什么新花样。

他倒是没想过设密码,手机现在对他而言只剩下了计时这一个功能。这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他在不断提醒着自己他所剩不多的人生又睡过去了多少个小时。

卢瀚文来看他,十次里面只有两次他是醒着的,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睡过去,既然对方想折腾他的手机,别弄坏就是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卢瀚文之前给他下的莫名其妙的app他也没删,不久后终于在五花八门的图标里找到了一个新的。

黑色的底,上面亮着两个绿色的眼睛。瀚文什么时候对怪谈感兴趣了啊?喻文州想。

然后他的眼神飘到了图标下面的字上。

Ghost Observer。

这什么?鬼魂探测器?

喻文州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还不如换装游戏呢。

不过他还是点开了那个app,毕竟他也没有别的事做。

画面显示calibration,进度条拉前,再往前,画面读出。

屏幕下方中心是个向雷达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一些别的参数,不一会儿就显示“new spiritism”,接着出现了一个绿色箭头。

喻文州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但这不妨碍他按着箭头指的方向转过自己的屏幕,来看看病房里除了他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坐镇。

嘀。

手机发出一声响。搜寻成功。

屏幕上有一个模模糊糊几乎看不清轮廓的影子。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好是坏,是什么品种。说到底,这只是一团磁场略有不同的空气而已。

屏幕上的字跳了出来。

友好的精神。24岁。

喻文州的眼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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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先生?”

护士有些惊讶。先不说她查房这么多次,醒着的喻文州就很难得了,发呆的喻文州更是第一次见。

被叫到的人回神,下意识关了应用,随即笑了笑,说了声下午好。

“喻先生的侄子刚才来过哦。”

“嗯,我知道。”

“刚才是在玩手机游戏么?好难得啊。”

“只是一款无聊的小应用罢了。”

喻文州笑着回答,语气友好而温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护士也挺识相,做完例行公事的记录之后就离开了病房。她叹了口气。你说又年轻又帅,原本事业有成人缘也好,现在却已经躺在这里大半年了。

几乎是在关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喻文州收起了笑意,他把手机放在一边。

夕阳泛着金色的暖意,安静是这里唯一的好处,可惜此刻的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怀念那些唧唧喳喳的日子。

友好的精神。24岁。

是巧合吗?

喻文州躺下来,眼皮渐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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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梦吧。喻文州告诉自己。

几分钟前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病房一片黑暗,他发现自己动不了,这不同于长久昏睡导致的肌肉酸痛,更不可能是什么鬼压床。他的思维很清晰,但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有人走了进来,他才确信这是在梦里。

这是很神奇的场景。那些曾经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进来又出去,就像是快速播放的黑白电影,他们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接着人数开始一点点减少,来的时间间隔一点点变长,最后只剩下卢瀚文的身影,他笑着说些什么,然后捣鼓自己的手机,最后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喻文州没有很在意梦的内容,他知道这是必然的,谁会去在意一个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的人呢?

那种感觉实在不可思议,明明知道这是在做梦,却不知道怎样才能醒过来。

“嘿。”

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就是这个时候身体恢复了控制,他坐起来,看向了窗边。

传来清晰的说话声的,就是窗边那个若有若无的人影。

喻文州想到了那个24岁的友好的精神,也是出现在那个位置。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你是不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啊?好吧其实你确实是在做梦只是我偷偷溜到你梦里来了,之前我试过好多次不过都失败了只有今天成功了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下午用那个奇怪的软件搜索到了我的缘故?”

一大串文字泡直击喻文州耳膜,他越发确信这是个诡谲的梦境,大概是因为太过思念了吧,这个友好的精神连话多这一点都和那个人这么像。

“可能吧。”他用一只手撑起下巴,眯着眼睛,半笑不笑地看着那团时隐时现的雾气,他猜想对方如果是个人的话,此刻一定是坐在窗台上,眉飞色舞。

“我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不过我想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简直快无聊死了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管在这里的世界还是那里的世界都是!我在那里的世界偶尔还能见到几个人在你们那个世界里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我!诶说来我看你也挺无聊的啊一直在睡觉睡觉睡觉,也从没见过你挂水或者吃药?”

喻文州忍不住勾起唇角,就算大半年没有见,这种聊天的语气和风格他都太熟悉了。

脑海里倏地跳出一个名字,他明明一直在避免自己想起这个名字,他知道再过不久一切都会结束了,他固执地认为他们还会再见面的,所以不需要太过思念。

而这时那个友好的精神已经描述起了他口中的另一个世界。

“那边的世界比这里要好玩多了!!!有的时候会下草莓雨,不过我靠那个真的很烦人啊每次都弄得身上黏黏糊糊的而且实在是太甜了!不过只要有四叶草就没有关系啦或者蒲公英也行当然我更喜欢四叶草。天上没有云在飘的都是糖果,如果大量糖果撞击就会下草莓雨了不管是不是草莓味的糖。”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这是童话世界吧??

看着对方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喻文州也没有吐槽。

“有的时候可以看到绵羊蹲在树上休息,不过那里的羊超级凶的绝对不能靠近啊那个战斗力简直一等一,”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仿佛心有余悸,喻文州觉得他的外形清楚了一些,“那里也有海,分为橙汁和热巧克力,顺带一提我觉得橙汁的味道好一些热巧克力还是太甜了!要下海的话一定要有热气球才行对了那个气球是泡泡糖篮子是饼干……诶你是不是快醒了?”

喻文州好像能读出对方惊讶的表情,随之他看了看自己,身体变得半透明,这也许是他快要醒来的预兆。

他觉得他和这位友好的精神还会再见面的,所以他决定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喻文州,你的名字是?”

“名字那种东西早就忘啦。”

已故的情人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

“黄少天。”

他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语气几乎强词夺理。

“你叫黄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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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时间,再看了看窗外,喻文州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四肢无力,他觉得再躺下去自己就要变成浮肿的植物人了,于是这位一直安分守己的安静的美男子,做出了一个让护士小姐觉得很困扰的决定。

他算了算距离下一次例行检查的时间还早,便趁着没人注意,穿着病号服溜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窝在病房里太长时间都要发霉了,空气中终于没有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竟让他产生了一丝不习惯,这里还有几个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不过总体而言人并不多。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下床走路,才没走几步他就觉得力不从心,以前学的功夫还在脑海中未曾遗忘,只可惜现在的他是不可能做出那些漂亮的动作了。

他坐在了一张长椅上,时隔多日终于不用再隔着窗户看夕阳——而且很多时候,夕阳都被他错过了。喻文州喜欢夕阳暖暖的浅黄色,他觉得这个颜色象征了一切美好、快乐、幸福的事物,一直相信着。

有白鸽在头顶盘旋,最后停在了长椅的另一边,它歪过头看了看喻文州,试探般的走进,喻文州伸出手,它就轻轻地啄一下。

抱歉,今天忘了带饼干了,下次补给伱。

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他说着。

其实连有没有下次都不能保证。

“队长?”这一声叫得喻文州有些恍惚,他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转过头去他看到刚从住院部后门跑出来的卢瀚文,对方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瀚文,今天怎么也来了?”

“周末啊!”对方回答得仿佛理所当然。

喻文州不再关心今天是几号、周几,因为这些对于生活一成不变的他而言没有意义,他需要知道的,仅仅是在过去的24个小时里,他有多长时间保持清醒。

卢瀚文将手机交还给喻文州,后者有理由相信自己手机里一定又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没关系,这也是无聊生活中难得有趣的一部分了。

“队长似乎……心情不错?”卢瀚文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看向四周,这就说明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而喻文州也没有否定。

“还不错吧。”他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今天兴致高得不同寻常,原因什么的,他也明白,和昨天的梦脱不开干系。

在他彻底厌恶了睡眠这件事的今天,居然会开始期待梦境。

后来卢瀚文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走之前才告诉喻文州护士找不到他急得团团转。他目送喻文州走回病房,脑内还想着他刚在自家叔叔手机相册里看到的那张截图。

整个相册都只有这么一张图片。是昨天他无意间下载的那款应用的截图。

他很聪明,一个名字一下子就蹦了出来。他真的很聪明,他也知道还是不要明着提起这个名字比较好。

这是禁忌。

虽然老师上课明确声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超自然现象,一切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但是卢瀚文不能确定,每次看恐怖片和鬼故事的时候他都希望没有鬼魂,不过现在,他又觉得,鬼魂还是存在会比较好。


#


“又见面了。”

这次是喻文州先开的口,用一种仿佛老朋友见面的语气。

他知道这又是梦。他躺在草地上,边上就是今天下午他坐过的长椅,就连白鸽都被真实地再现了出来。这次他的手里有饼干,不过坐在长椅上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似乎稍微清晰了一些的人影。

人影动了一下,然后飘到了喻文州身边,看起来心情不错。

“下午好啊虽然按照你那个世界的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已经晚上了吧!我发现我好像已经能自由穿梭在你的梦境里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道理?”

他停顿了几秒,大概是思考了一下,不过显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不管了不管了,在梦里时间的流逝好快啊不过你估计感受不到,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上一次说到哪里了?哦我这边的世界好像和你说得差不多了,那么为了公平起见这次就由你来说说你那边的世界吧?顺便你之前为什么说我的名字是黄少天难道你以前认识我吗?”

喻文州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问了自己感兴趣的那部分。

“不过你似乎并没有说过你自己的事情。”

“诶,我的?”他有些惊讶。

“嗯,你的事情。”喻文州重复了一遍,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已经做好了要听长篇大论的准备。

但是对方的答案却出乎意料得简短。

“我忘了。”

他做了个似乎是摊手的动作,不过他整个身体的形状都很飘忽,喻文州只能靠自己的脑补去猜测。

“我对自己知道的事情特别有限啊大概几句话就能说完了和你讲讲也可以的。我死了,是个鬼,似乎是因为死的时候头部遭到重创所以记忆没有带到这个世界,没了。”

喻文州沉默了三秒。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投胎?”

“也没有规定死了必须要投胎吧只是大多数灵魂都会选择这么做而已,我不想投胎啊三途河感觉好长而且好冷还没有人陪我说话,更何况这里的世界还蛮有趣的诶再世为人也不一定这么好。而且啊我觉得,”他的口气突然变得有点不确定,但随之又很坚定,“我应该在等什么人。”

“什么人?”

“不记得了,但我肯定在等什么人。就像是一个约定。”

约定吗?

某些看似平静的回忆被激起了一丝涟漪,底下暗藏的是波涛汹涌。

“你那里的世界就是阴间吗?”

“不是,你说的阴间应该是判哥和孟姐在的地方吧?我这里的世界算是个缓冲地带,要去阴间的话坐热气球沉到热巧克力最深处就行了,再回来也是坐热气球——呃前提是不要因为太饿把篮子吃了不然只能一直吊在气球上很累的。”

喻文州想他九成九是这么干过。

“判哥?孟姐?你是指判官和孟婆吗?”喻文州隐隐觉得他的世界观要被打碎了,前方高能。

“是他们没错,我和你说啊判哥虽然看着像是小学生不过活了好几千年了而且脾气超差,如果不愿意投胎的话他会生气,不过只要叫他一声哥他就会开心很多。孟姐很辣的!她穿超短裙而且还化妆哦别问我哪来的化妆品我也不知道,她熬了很多很多汤发给大家喝,当然我是没喝啦她说我这种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喝了和没喝一个样!”

“你拒绝投胎,然后就回来了?”

“是啊是啊不然我待在那里干什么帮忙发汤么!之后我又回到这边的世界了虽然没人能看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病房诶?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我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住院呢还住了那么久?这期间你除了睡觉什么都没有干吧是不是放弃治疗了啊!”

“想知道我的事情?”

“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快说!我的都告诉你了你不能耍赖啊!”

“会告诉你的。”喻文州感觉自己可能又快要醒了,唉,他变得有点不愿意醒过来。

“不过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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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这次有多久没有醒来了?”

“两天半了。”

“时间越来越长了啊,看来是差不多了。”

“医生的意思是……?”

“暂时还不需要通知家属,再等两三天看看情况吧。”

“好的。”

“感觉他的意志力也变得微弱了,果然要坚持下去还是太痛苦了吧。”

喻文州睁开眼睛,还没有适应窗外的光线。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渐弱。

对于自己的情况他丝毫不意外,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走向衰败崩溃,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

说实话,喻文州没有什么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一是因为他讨厌放弃,第二则是,他喜欢的人不会让他放弃。

但现在没关系了,事已成定局,他也找到了他丢失的家伙。

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还有很多要推敲的地方,还有很多要澄清要解释要说明的地方,只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在梦中的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就是黄少天。

他算是懂得了失而复得是一种怎样的喜悦。

他翻出了一直放在床头柜里的文件。那并不是病例之类的东西,而是他的私物——作为一名刑警,他最后一次任务的报告书。

缉查贩毒份子。他被任命为缉查小队的队长,而副队长则是他从警校开始就认识并且搭档的黄少天。尽管年轻,但他们做出的成绩却让人觉得充满希望,没有人想到,这个看起来难度系数和危险系数都不算很高的任务,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在要钱不要命的恶徒面前就算是天才如他们也束手无策。喻文州和黄少天分成了两个小组,黄少天从正面直攻对方的一把手,而喻文州则从后方绕去他们的存货地,目标是将他们一举拿下。

对方不是什么大组织,没有手段,没有靠山,也没有人心。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反而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东西,如果注定要失败的话。

那么大家就都去死吧。

这是那一天喻文州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走进仓库之后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面目狰狞的男子站在中间,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一瞬间无数白色的粉末从天而降,喻文州只来得及将身后的队员推出去,自己却因为慢了一步而吸入大量毒品。

随手身后的房子爆炸,气浪掀翻了他所在的仓库,在耳鸣和眩晕的侵袭中,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少天还在里面。

他拖着满身是伤的躯体一步步向前迈去,最后还是倒在了一无所有的废墟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接到了三天后参加黄少天葬礼的通知。

而他,也因为毒品的过度吸入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幻觉,最后演变为脑部损坏型的嗜睡症。

他记得自己坐在黄少天的墓边,记得那个时候天阴阴得离下雨不远,记得那个时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空气带着凉意,记得他自言自语地让少天再等他一段时间他会去找他的。

这是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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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瀚文那个孩子因为也想当刑警,所以一直学着你叫我队长,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呢。”喻文州坐下,抬起头看着那个愈发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五官的鬼魂,“当然我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的父母会阻止他一下了。”

每一次见面,对方的模样都会更加具象一些,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加强的表现。鬼魂无法转而变回人类,所以是喻文州自己,在一步步朝着死亡走去。

“诶是这样啊,”黄少天坐在他身边,“这么说我活着的时候还是个刑警啊,果然帅气啊我简直快被自己迷倒了你说对吧队长?”

喻文州未答。按照之前说好的,他讲了自己的事情,现在他还有一些别的想要弄清楚的。

“少天,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他几乎面无表情。

他们坐在一边断壁残垣上,瓦砾下面压着支离破碎的尸体,场面足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黄少天没有记忆,就算猜到了这是哪里也没有实感,而喻文州不同。

这是个他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地方。

“这个得问你啊我们现在可是在队长你的梦境里哦?虽然我能在几个世界里穿梭自如不过我做不到控制你的梦境啦倒是你可以试试看照理来说是可以做到的,具体方法么……集中精神之类?”

就算黄少天的描述当中出现了不止一处偏差,不过这不妨碍喻文州掌握正确的方法。他的念头一动,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一次转换。

“我大概明白盗〇空间里的那种感觉了。”他冷静地吐了个槽,边上的黄少天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有点厉害啊?!!!!说来这个横看竖看都是宿舍而且还是条件超差的那种的地方是哪里啊?”

“就是宿舍。”喻文州笑了笑,梦里的世界真是方便,还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还在警校的时候我们就是住在这个宿舍的,你睡那里,我睡你下铺。”喻文州坐到了床边,触感倒还是记忆中的感觉。

“因为没有空调,电扇也非常旧,所以夏天特别难熬,”他眯起眼睛,“不过现在想想,那真是个不错的夏天。”

“诶队长你和我讲讲我们两个以前的事情吧!”黄少天的样子比刚才更加清楚,几乎能看到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例如,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还是那么聪明,能一下子抓到重点。

喻文州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这里还能望到操场。

“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不过今天,得先告别了。”

他转过身,虚假的阳光透过他的身体,下一秒,那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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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地醒来之后,喻文州和床前的几人均是一愣。

除了经常来看他的卢瀚文之外,这次还有以前的几个同事,郑轩、宋晓、徐景熙。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已经准备离开了,没有想到喻文州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那一瞬间喻文州已经想清了很多事,例如医院已经向他的亲人发出通知了,他现在所遇到的,只是前来探望的一波人而已。

他这次睡了多久?三天?五天?一周?或者更久?

徐景熙开口说了什么,喻文州猜开头的两个字是“队长”,但是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这个世界显得比梦里的世界更加不真实,他的思维很明朗,但是眼前的事物显得飘忽,环境太过安静。

而他此刻在想的是,他还欠着某人很长的一个故事要讲呢。

他开了开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来不及告个别,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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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喻文州的墓前。

徐景熙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小卢,你知道队长最后想说什么吗?”

卢瀚文将一模一样的两束郁金香放在了喻文州和黄少天这两个相邻的墓碑前。徐景熙觉得,这个以前总是缠着队长和副队的少年,已经长大。

 “我想,叔叔他是想告别吧。”

荣誉,祝福与永恒。

“他找到了自己所丢失的,于是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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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喻文州来到了这里。

天上大把大把的糖果飘过,仔细一看什么品种什么牌子什么形状什么口味都有,突然有一堆糖果噼里啪啦地撞在了一起,他想起了黄少天说过的话……

一大堆草莓砸在了他身上,衣服瞬间变得红兮兮黏糊糊的,荡漾开一股子甜味。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你这是干啥呢快给我放开啊有本事从树上下来我们pkpkpkpkpkpkpkpkpk?!?!”闻声望去,喻文州看到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下面,他拿着一个巨大的四叶草,而四叶草的某片叶子,被树上凶狠的绵羊一口咬住。

他终于又见到了他,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样。

等黄少天终于从绵羊口中抢下四叶草的时候,四叶草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而喻文州也被草莓雨淋了个透彻。

他看到黄少天一路跑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他想着,什么时候给他讲讲他们俩以前的故事呢?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黄少天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喻文州面前,将四叶草的一半分给了对方的头顶,他笑得灿烂,他用一个拥抱和一个轻吻迎接喻文州的到来。


#


“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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