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千百个墙头。

【狗崽】all we know

※狗崽only,现代架空he

bgm:all we k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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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我们私奔吧!”

妖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流星从天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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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初识是没什么新意的大学校园,两个大一新生在八月底仍不肯落幕的烈日下狭路相逢,唯一不同的是大天狗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而妖狐的全部家当都在身后的管家和司机手里,他的母亲在一边皱着眉看着宿舍,甚为不满地嘀咕着:

“好旧的楼,四人间吧?你住的惯吗?听说澡堂还是公共的?我早就和你爸说过还是要出去租个房子得了……”

妖狐捏了捏他圌妈圌的手,从管家手里拿过自己的箱子,回头大喊一声“送到这里就行啦!”然后走到了大天狗的身边。

他眨了眨眼:“同学,你也是新生吧,一起上楼呗?”

大天狗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不喜欢妖狐的妈妈,但是妖狐本人还不错。

这样的印象一直保留了很多很多年。

说来也巧,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学院,但却分到了一个宿舍。大天狗和荒川学理工,妖狐和一目连学人文,听说妖狐的录取通知书是出钱买的,每个专圌业总有那么一两个点圌招名额,不过大天狗不怎么在意这事儿,无论妖狐作为学圌生如何,作为室友是合格的。

妖狐家里很有钱,有钱到你说不清楚到底是多有钱。但是他不是那种喜欢炫富的公子哥,他就和所有同龄的大学圌生一样,会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和室友到学校后面的马路上撸串儿,被辣的嘴通红回去还拉肚子,然后第二天接着吃。他也会和朋友凑包邮买打折的衣服虽然他不怎么穿,会在大学圌生创意市集上买些有圌意思但没什么用的手工制品挂宿舍里,出去吃饭聚餐的时候会买团购,会和别人拼黑车也会讨价还价,如果他的母亲没有时不时坐着豪车来视察他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小少爷。

他不怎么去上课,点名和作业总是让好脾气的一目连代劳,一目连温柔又喜欢小孩子,以后大概会当老圌师,妖狐歪着头想了想,他没有对付小孩子的耐心,也没有教书育人的兴趣,家里对他的要求仅仅是一张学位证,以后的事情大可以以后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天和大天狗有了交集,妖狐总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甚至经常去大天狗的学院等他下课之后一起去吃饭,被荒川嘲笑是嫁给了理工的人文。

结果说着说着,这两个人还真的就在一起了。

先追的是妖狐,先告白的却是大天狗,多数人不看好这一对,人设差异太大,相处起来会很辛苦。但他们偏就是要打所有人的脸,家境一般的理科天才和不爱学习的富二代,他们的爱情就像是奇妙的撞色,是厚重书本泛黄的纸张和午后茶点温热的香甜,是高悬明月的清冷和远山灯火的嬉闹,他在他心头落下山间细雨,他让他眼底燃起重重花火,不相识的时候他们是单独的个体,遇到之后就成了不再分开的绑定套餐。

他们的宿舍在六楼,而澡堂在一楼,自从有一次妖狐脚下打滑摔了一跤,他就再也不肯穿着拖鞋去洗澡,但是又嫌换鞋麻烦,荒川翻了个白眼说他事儿多,大天狗沉默着蹲下了身,任由妖狐笑嘻嘻地跳到了他背上。

就这样背了四年。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大一的末尾,班级聚餐上大天狗是唯一一个自带家属的,本人和家属都要罚三杯,于是大天狗喝了六杯,看上去脸不红气不喘,其实已经连别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结束之后妖狐扶着已经吐了两轮的大天狗,镇定地直接上楼开了个房,他们都没有经验,大天狗还喝得死醉,妖狐只能照着理论知识给自己扩张,却也没有多认真,草草弄了几下就急不可耐地拉着大天狗滚到了床圌上。

妖狐疼了个半死,却咬着嘴唇死活不让大天狗轻点,大天狗不得要领地捅圌了半天也没捅到点上,把妖狐捅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稍微有了点爽的感觉,大天狗又突然停了下来,妖狐立刻就不爽了,嘟着嘴锤了他一下,问他干嘛。

大天狗不说话,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妖狐不知道自己现在眼睛红红的嗓子哑哑的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他就瞪着大天狗,心想要是第一次不能让他舒服那就等着分手吧。

细碎的轻圌吻突然落了下来,从额头到眼角,滑过眉间与鼻翼,在他的唇上稍作停留却没有留恋,转而舔圌了舔圌他敏圌感的耳圌垂。

你别哭。

大天狗的声音很低,却重重地砸进了妖狐心里。

一个人成长的标志是什么呢?妖狐说不上来。从小到大他听过各种各样的人向他表达钦慕和喜爱,他也说过数不清的告白的话语,但是没有一句话比此时此刻的这三个字更加动人。大天狗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天狗,而这个最好的大天狗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是属于他的,他是个小气的人,拒绝和任何人分享大天狗的好。

对于妖狐来说,他成长的标志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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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大天狗将80%的课余时间用在学习上,他可以从早上五点开始在图书馆待到晚上十二点,于是妖狐就收拾了全部家当去陪他,两个人占了角落里小小的桌子,大天狗背单词,妖狐戴着耳圌机看电影;大天狗写实验报告,妖狐在他对面补番;大天狗用妖狐的电脑查论文资料,妖狐就用ipad刷SNS;有时候大天狗会趴在桌上休息二十分钟,妖狐替他看着时间,然后偷圌拍他的睡颜;中午和晚上,妖狐会去买饭,如果下雨,他就叫外卖;妖狐不喜欢别人管他的学习,所以大天狗从不过问。

假期他们也不回家,大天狗要去参加公益活动为自己的简历增光添彩,妖狐就自费全程跟着学校的队伍当作旅游。他们并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出柜,也很少当众亲圌亲我我,大家却一致认为他们的恩爱秀得羡煞旁人,久而久之,所有曾经质疑过他们的人统统闭嘴。

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迟早要面对。

大学四年总是过的很快,从最初并肩走上宿舍六楼,到最后手牵着手穿着学士服走下相同的六楼,感觉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事儿。大天狗和妖狐没有参加班级的毕业照,妖狐独来独往惯了,但这是大天狗第一次没有携带家属参加集体活动。

他们走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毕业照全部由手圌机和自圌拍杆解决,妖狐忍不住发了几张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立刻被人吐槽圌你们这到底是毕业照还是结婚照。

他们也出现在了别人的镜头下。妖狐很喜欢那张照片,他们站在学校食堂后面的小路上,距离拍摄者的镜头有一段距离,大天狗和他面对面,他抬起来嘴角带着笑,大天狗则低着头眼睛微闭,满脸都是温柔,阳光从他们之间划过,颇有几分妖狐最不屑的岁月静好的意味,但是因为主角是他们,一切就显得那么完美。

所以妖狐是真的很喜欢那张照片,如果它没有被放大了打印出来出现在“最美毕业照”展示板上的话。

其实远远的一眼也看不出是谁和谁,顶多能看出是俩男的,但是对于每一位家长而言,他们一定能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孩子。妖狐看到了站在展板前的母亲,她皱着眉,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在她转过头看到自己之前,他拉着大天狗跑走了。

那一整天妖狐都在躲着他圌妈,毕业典礼的时候学圌生坐在中间,家长站在两边,他仍旧和大天狗靠在一起,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圌妈圌的眼神,和校长合影的时候其他家长都显得比学圌生本人更激动,而他圌妈看他的眼神让他对着镜头一个恍惚,自圌拍小达人第一次笑不出来。

宿舍里的行李早就打包好了,之前大天狗说暑假有一个导师介绍的项目,可以去美国的公圌司实习,妖狐说那挺好,我有美国十年签。

他们站在宿舍的天台上,楼下都是匆匆搬离宿舍的身影,初夏的夜风吹着很暖,远处可以看到学校后街亮起了灯,妖狐突然有些想念烤串的辣。

“大天狗。”

他把手圌机圌关机,假装没有看到来自父母的最后通牒,歪过头,笑得眉眼弯弯。

他说。

“我们私奔吧!”

大天狗喜欢有计划地做好每一件事,而妖狐却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以往妖狐总是将计划扔给大天狗去准备,自己安心做个智障到处跟着跑,这大概是第一次大天狗听了他的,两个人拎起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偷偷从宿舍后门溜了出去,几个小时后,妖狐第一次坐上了床铺带着异味的绿皮火车。

其他的旅客已经入睡,他缩在大天狗怀里,窗外变化的景色如梦似幻,他有些认床,火车颠来颠去的不习惯,但是大天狗已经睡着了,他不动,安安静静地数大天狗的睫毛。

其实他没想到大天狗真的会答应,而且是毫不犹豫,他的那句“那就走吧”成了最坚定的誓言,未来的一切一下子变得神秘而刺圌激,让人兴圌奋又紧张。

卧铺的床很小,一个人睡都没有办法翻身,妖狐靠外,因为他想要把脚伸出去,大天狗紧紧地搂着他,他掉不下去。妖狐脑子里有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乱哄哄的一片,大天狗平缓的呼吸有节奏地打在他头顶,他终于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

这个梦做得七零圌八落,有幼年时期的玩具车和没养成的宠物,小学时期的满分考圌试和蛀牙,初中暑假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高中对着父母选定的几个志愿扔骰子。梦里的骰子突然六个面都变成了大天狗的证圌件照,怎么扔都是大天狗,妖狐乐滋滋地把骰子装进口袋,迈开步子朝着大学校门跑过去,他看到大天狗站在门口。

可是他跑不动,腿灌了铅般得沉,他越急就越是只能原地踏步,他伸出手——

“醒了吗?”大天狗向他递来了面包和矿泉水,妖狐沉默地接过咬了一口,然后一把扯住大天狗的手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大天狗腿上。

他们在火车的终点站下车,是妖狐很熟悉的大都市。大天狗之前没来过,路痴妖狐终于带了一把路,虽然只是坐地铁从火车站到机场,但是他莫名地很开心。

国际机场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两颗因为私奔而蠢圌蠢圌欲圌动的心。大天狗和妖狐看上去有些狼狈,头发没有梳,胡乱睡了一晚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行李箱上多了许多新的刮痕,妖狐的手圌机依旧没有打开。

妖狐紧紧圌握着大天狗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冒汗。窗外的波音777降落又起飞,他们的航班还有半小时登机。

大天狗知道妖狐在紧张,但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私奔他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属于新地图。

但是他很有安慰妖狐的经验,他低下头,在周围一片打量与猜测的目光中,给了妖狐一个深圌吻。

登机前妖狐终于开了机,一下子就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他没有看内容,直接编辑起了新信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发给了所有他身边的人。

照片是两个相牵的手的特写。

[他要带我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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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12个小时飞到了洛杉矶,在机场等了2个小时,又用4个半小时飞到了芝加哥,妖狐前一个晚上没睡好,上了飞机就开始难受,整个人缩在大天狗怀里哼哼唧唧,大天狗好不容易问前排的乘客借到了晕机药,妖狐吃了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困了。

他的英语实在不好,以至于大天狗问别人借药的话他基本听不懂。妖狐迷迷糊糊地想到了美国他还真离不开大天狗,自己找不到路看不懂地图就算了,问路都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小兵,打不过英语大魔王。

大天狗即将实习的公圌司给他安排了宿舍,他们一路折腾过去的时候是凌晨,距离他们突发奇想的私奔计划已经开始了超过48个小时,妖狐口干舌燥地觉得前途未卜,命运多舛,好在他不是一无所有。

 不过至少有一个好消息,大天狗原本的室友最后决定去另一家公圌司,那个床位就空了下来,妖狐理直气壮的鸠占鹊巢,省下了一大笔租房子的钱,美滋滋的。

倒了几天时差,大天狗就去公圌司报道了,他让妖狐在宿舍里玩玩手圌机看看剧,妖狐知道他的意思,大天狗不放心他到街上去乱转,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们的私奔征途就要提前告破。

他们有了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办了一张卡,是从头开始的意思,等这张卡里的钱攒到了六位数,他们就去环游世界,他们没有驾照,妖狐就坐在大天狗的自行车后座,他们可以从芝加哥到西海岸,穿过墨西哥到南半球,妖狐想去看看玛圌雅文化遗址,而大天狗想去布宜诺斯艾利斯,那里有他最喜欢的球队。

然后他们可以飞去澳洲,妖狐小时候去度过假,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半个本地人了,他想念那里的袋鼠和牛奶,不过他最讨厌蜘蛛和蛇,他记得新西兰的天总是很蓝,就像大天狗的眼睛,那里的人下雨天不喜欢打伞,因为雨水干净而清爽。

然后就到了亚洲,他们可以从香圌港吃到重庆,上圌海玩到北圌京,可以去京都的神社和古寺,去北海道看薰衣草和向日葵,还可以转个弯儿回头体验一下印度的深井,和泰姬陵里被埋藏的爱情,去普吉岛享受沙滩和阳光,去喝斯里兰卡的红茶,最后一路北上到俄罗斯,看过华西里·柏拉仁诺教圌堂,他们就到了欧洲。

妖狐喜欢欧洲,圣家族的雄伟与童话里的新天鹅堡,圣托里尼蓝色与白色的相交,还有布拉格红色的屋顶。他说要和大天狗去罗瓦涅米寻找圣诞老人,去伦敦寻找对角巷,去意大利看露天电影,走过法国的大街小巷,穿过挪圌威的森林与峡湾。

在妖狐想象中的未来,每一个角落都有大天狗的身影,但是回到现在,他们还是一对只拥有彼此的小情圌侣。

就算大天狗千叮咛万嘱咐,妖狐仍然抑制不住体圌内的躁动因子,兜里揣着几块钱就偷偷跑到街上去溜达,他今天的目标是将活动范围扩展到三个街区,然而出师不利,刚出门就想起来自己没有带钥匙。当然这吓不倒妖狐,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办新的电圌话卡,也不知道大天狗的电圌话是什么,大天狗似乎提过自己的下班时间,但是妖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走进了街转角的便利店,也许这里适合待上一整天,他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速溶咖啡,脑子一抽还学着别人的样子买了包烟,付了钱之后意识到没给自己留下晚饭钱,先帝创业未半而超出预算,这是妖狐活这么大第一次明白没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三明治里有一大块熏肉还有鸡蛋和培根,妖狐不喜欢这个味道,吃了没几口就饱了。他在便利店蹭Wi-Fi打圌手游,直到手圌机没电他才不情不愿地挪了窝,没记错的话他出门的时候是右转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再左转,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可是却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回去,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开始后悔中午没有把三明治吃光了。

他站在公寓大门口,路边停了辆车,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包烟,那是他唯一的财产,他学着电影里看到过的样子吞云吐雾,呛得自己咳嗽不止,妖狐对着西北风泪流满面,还止不住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沉默的杀手,身边还缺少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大天狗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穿着他的衣服的身影蹲在别人的车边上,脚边全是抽到一半或者刚抽圌了两口的烟,妖狐转过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站起身的时候还有点脚软,他轻轻一跳,整个人挂在了大天狗身上。

作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二天妖狐就瘫在床圌上宣布发烧,他们没有医保,也没有钱,生了病只能在床圌上捂着,大天狗开始了每天两点一线跑的日子,午休的时候回家给妖狐弄吃的,晚上下了班立刻坐地铁回去,头两天妖狐最难受的时候,大天狗就抱着他睡,结果自己出了一身汗。妖狐睡不踏实,在大天狗怀里钻来钻去,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说等我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大天狗说好。

但是妖狐自己是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的,所以当他满血复活被大天狗拖出门的时候他有些懵逼,大天狗说要送他一枚戒指,可是大天狗哪里买得起戒指?

不过妖狐还是忍不住在期待。

他被大天狗带进了一家小店,妖狐不认得店名上的单词,进去之后看着里面那些人的架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纹身。他们选了一对男士对戒,戒指的造型很简单,妖狐觉得不够,于是他在自己的无名指侧加上了大天狗的名字,让大天狗也加上了他的名字,妖狐从没接圌触过纹身,看到那些工具整个人抖了抖,不过也不疼,就是有点针扎的刺,纹身师是个很酷的小圌姐姐,和大天狗攀谈着,结束之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两个人走出店的时候,才发觉其实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你们说了什么?”

“都是我和你的事情。”

妖狐对这个答圌案很满意,他和大天狗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两个名字贴在了一起,他有一种很强大的自信,他们永远也不会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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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妖狐终于认真学起了英语,他其实很聪明,再加上有大天狗堪比专圌业级别的辅导,特训了三个月就大有成效。妖狐摆脱了国内的朋友圈,安心地享受着二人世界,他开了新的ins账号,每天都发大天狗给他做的吃的。

在他学英语的期间,大天狗学会了做饭,菜谱按照妖狐的喜好来,日式的咖喱英式的甜点,中式的煲汤法式的前菜,没有大天狗学不会的样式,愣是把妖狐喂胖了好几斤,他觉得晚上抱着手圌感更好了,妖狐却看着自己腹部多出来的肉发愁。

大天狗从实习生转正,他们那张卡里的钱一直都是大天狗在管,妖狐从来不在意里面还有多少,他对现下懒洋洋的生活感到满意。他们终于从宿舍公寓搬了出去,租了一个不算大但是地理位置很好的小公寓,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妖狐收拾得有模有样,该有的一样没少。不过大天狗偶尔也会思考,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就和他过起了白手起家的生活,他给多少钱,妖狐就用多少钱,从来没有多拿过。

他没想到这会成为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争吵。

大天狗的生日在圣诞节,妖狐觉得选择在这一天出生的大天狗一定是被选中的孩子,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世,无法向他人诉说的特异能力,从小到大的座位也一定是靠窗倒数第二个。大天狗很想说其实他就是个普通人,相比起他,妖狐身上的光环才更像是小说的主角,不过在他们的故事里,大家都是男一号。

趁着百货圣诞前折扣,妖狐跑去排了很久的队,给大天狗买了一条围巾做生日礼物,回家的路上突然奇想又买了一袋子小玩意儿,等到大天狗生日那天,他对着妖狐扔了一床的套子和各种各样奇妙的小道具发呆。

而妖狐头上戴着一对银白色的狐耳,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还带着蕾丝的三角裤,他伸出舌圌头舔圌了舔手上随便拿的袖子味套套,歪过头问大天狗喜不喜欢。

比起言语,大天狗更喜欢用行动给他答圌案。

妖狐深知不大战个一整夜是不会结束的,他十分贴心地准备了药物以方便续航,不过他低估了大天狗的能力,最后他在大天狗身下双圌腿发软只剩下喘气的力气,大天狗的小天狗却还是格外精神,在他身圌体里进进出出。大天狗喜欢听妖狐软圌绵绵的细碎的求饶,喜欢妖狐受不了的时候用大圌腿蹭他的腰,喜欢妖狐柔圌软还自带卷的头发,也喜欢妖狐总是落在他嘴角的吻。

中场休息的时候妖狐把床底下的包装盒扒拉了出来,让大天狗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大天狗笑着说原来你不是我的礼物,妖狐心想整个人不早就是你的了吗。

盒子里装的牌子大天狗早有耳闻,妖狐曾经说过那家的风衣会适合他,可是就算是三折的款也让他望而兴叹。妖狐没有买经典的米色款,他想了想,觉得还是黑白更加衬大天狗的气质,不过显然大天狗不在意颜色的事情,他看了看那条围巾,又看了看妖狐。

“你还在刷你的信圌用圌卡,对吧?”

他叹了口气。

“我不能收。”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争吵,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大声讲话。大天狗背对着他躺下,不算大的双人床中间愣是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妖狐转过头,看到大天狗的肩膀上还留着自己几个小时前动圌情时咬下的齿痕,也许要过两天才会消,妖狐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是为了大天狗而跳动。

第二天妖狐张圌开眼睛的时候另一边的床已经冷了下来,餐桌上放着准备好的食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今天大天狗是放假的,但他不知道大天狗去了哪里。

妖狐不想吃东西,整个人抱着腿蜷在沙发上。他和大天狗当时在绿皮车上其实做过约定,这一次走了就是和过去告别了,他们将在全新的环境里活成新的样子,假如过去的影子成为了未来的阻绊,那么他们就亲手斩断曾经。

最开始妖狐是可以做到的,他也思考过是不是该把那张白金卡给掰了,一念之差间还是偷偷塞回了口袋,万一有一天突然有了什么急事,这张卡是可以救急的。但是留下来之后它就像一个小恶圌魔,总是在诱圌惑着妖狐去刷一下,妖狐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刷卡的记录也会暴圌露他们的位置,这钱也不是属于他的,但是当他看到每个假期都用一大半时间加班的大天狗,他终于还是把卡拿了出来。

其实他只是想给大天狗一个他看中了很久的生日礼物,但是他却毁了大天狗的生日。

大天狗其实也没有去多远的地方,他就在家边上的书店里坐着,从落地玻璃望出去还能看到他们的阳台一角。他随手拿了一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想他和妖狐果然还是太甜了,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让妖狐为了他放下他本拥有的一切,他暂时没有办法给妖狐最好的生活,他希望妖狐每一天都能很开心,却也有自己的私心。

可是爱情总是需要有人做出让步的。

等大天狗慢腾腾地往家里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雪,他看到妖狐穿着廉价却暖和的大衣蹲在路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妖狐也是这样蹲在汽车旁边等他,明明连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都不知道,却就这么安心地等在那里,一步都不肯动。

妖狐等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路灯下的大天狗看上去像是一张老照片,他看到大天狗围着那条黑白的围巾,向他伸出了手。

妖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大天狗怀里,他想说自己没带钥匙,可是大天狗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过来。

“你别哭。”

有一点无奈,又十分地宠溺。

妖狐吸了吸鼻子,没有抬起头。

“才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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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去找了个工作,教小朋友画画,一个月的工圌资不高,不过清闲,适合他。他没想到小孩子都挺喜欢他的,围在他身边要老圌师摸圌摸头表扬,他突然想起了一目连,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学人文的最后也当了回老圌师,还做的有模有样的,人生果然充满了意外与惊喜。

现在家里变成了两个上班族,妖狐工作时间不定,有时候排班排到晚上,大天狗就会来接他,两个人一起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这个时候妖狐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靠在大天狗身上睡觉,等醒来的时候他会出现在大天狗的背上,对方要他搂紧脖子,因为他要掏钥匙开门了。

冬去春来,大天狗的头发长长了,在他剪短之前,妖狐突然奇想给他做了个新发型,刘海梳到后面露圌出好看的额头,然后在脑后扎一个小揪揪,效果惊人得好,顿时有了一种现下圌流行的霸道总裁作风,妖狐又开始担心起来,要是有不长眼的看上他们家大天狗怎么办,但随后他又放下了心,外面的野花野草哪有他好看。

他想和大天狗搞情圌侣发型,留长了头发之后不得不承认背头实在不适合他,干脆扎了个清爽的马尾,一瞬间年轻五岁,变回了大学圌生的样子。

妖狐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又开始幻想,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想要领养一只猫,他觉得他可以和猫一起躺在客厅的毯子上大眼瞪小眼整整一天。

可是猫咪没有来,那张最终还是被他掰了的白金卡到底招来了他不想看到的人,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来的是他爸。

他爸站在画室外面的时候他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刚想问是不是哪位学圌生家长,才惊觉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他知道左右是躲不过的,干脆请了半天的假,把人带去了附近的麦当劳,人多的地方让妖狐觉得安全,他爸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他直接架走。

他原以为他爸会骂他一顿,甚至做好了当众挨打的准备,然而他爸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他长大了。父子间的气氛不如陌生人,妖狐一口一口地吃着薯条,偷偷瞄了一眼,却发现他爸在低头摆圌弄手圌机,不禁怀疑这人过来是不是为了让他把买围巾的钱还上,虽然存款还没有太多,不过那点钱他早就还得起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妖狐猜测他爸是在查“如何和一个出柜还私奔的儿子交流”,他懒得管,反正他和大天狗天生一对,谁都别想分开他们。

他爸终于肯开口的时候,妖狐已经快被薯条撑死了。从头到尾他爸就和他说了不到三圌句圌话,概括一下核心思想就是,你圌妈最近身圌体很不好,回去看看吧。

多么标准的剧情走向,他都可以想象出他圌妈在床前拉着自己的手泪眼摩挲的样子,她是会逼自己和大天狗分手还是直接要他立刻找个名媛结婚?不过按照他圌妈圌的性格,应该是既要分手,也要结婚,不过妖狐已经想好了,真来这么一出,他原地表演逢人就说自己不圌育。

他是个叛逆的小孩,从小就是。

那天晚上大天狗来接他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想要走回家,其实说远也不远,他们腿都长,不到一小时怎么也走到了,所以大天狗答应了下来。

妖狐喜欢走在人行道和马路的分界线上,张圌开双臂来保持平衡,他也会故意走得摇摇晃晃,就为了骗大天狗心甘情愿地来扶一下。大天狗知道妖狐有心事,等不到妖狐自己开口,那他就先讲他的事情。

“公圌司想让我去纽约,”他顿了顿,“去总圌部。”

“哇,是升职的意思吗?”妖狐倒是比本人还兴圌奋。

大天狗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决定了之后,立刻就可以出发。”

他们突然没再说话,妖狐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歌,他在心里回忆着他们的小家,每一个装饰都是他亲手置办的,从照片墙到全身镜,还有墙上放书的隔板,飘窗上的坐垫,茶几下的块毯,但是真可惜,那里很快就不会再有他们了。

“大天狗。”妖狐突然停下了脚步,叫住了身边的人。

“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吧?”

大天狗点了点头。

妖狐想了想,他其实知道问题的答圌案,但他还是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强调着。“如果我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也说不清多长时间,你会等我吗?”

大天狗揉了揉他的脑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被风吹红的鼻尖上落下一个吻。

“只要是你,我就会等下去。”

妖狐买了第二天凌晨的机票,他没有带走太多行李,而是交待大天狗哪些东西是需要带去纽约的,他提着当初从大学直接拖来的旅行箱踏上了旅途,大天狗没有去送,站在窗前看妖狐的背影一点点变小,远方的天空一点点变亮。

他转过身,看着挂在椅背上的、这个天气已经用不到的围巾,决定从现在开始想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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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离开的时间里,他们一次都没有联圌系过彼此,回国之后妖狐又换了号码,而大天狗在新的职位上忙得分圌身无力,一不小心就过去了两年。

等大天狗发觉的时候,他们那张银圌行卡里真的存够了六位数,他也开始有了休假,大天狗查起了各种各样的旅行攻略,置办起了必须品,一切妥当之后,他向公圌司提交了辞呈。

走出公圌司大楼的时候,手圌机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两个字母和三个数字,大天狗打开网页查了一下,这个航班还有四个小时落地。

大天狗还是没有考驾照,他喜欢自行车,绿色环保,而且坐在后座的人有光圌明正大的理由抱住前面的人的腰,自圌由而惬意。

他估算着入关的时间,在飞机落地后40分钟达到了接机口,机场人来人往,他却可以毫不费力地在一瞬间就捕捉到那个身影。

妖狐又一次撞进了他的怀里,漂亮的长发剪掉了,他抱怨着,要大天狗也剪了,然后再陪他一起留。

大天狗说:“好。”

他们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纹身终于又一次贴在了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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