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千百个墙头。

【黑花】洛桑、伯尔尼和维罗纳

一个不小心写长了的小段子,流水账甜饼,省略了交往上床直接结婚。




火车摇摇晃晃终于到达因特拉肯的时候,天空做对般地下起了雨。

车窗外的景色被雨水模糊了一片,雪山必然无缘,解雨臣无奈地选择不下车。一下子没有了目的地,偏偏天色尚早他并不想浪费仅有的闲暇光阴,便打开了手边的地图开始点兵点将。他三天前抵达苏黎世,昨天逗留在琉森,虽然错过了因特拉肯的山峰,不过轨道尽头的伯尔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是湖另一头的日内瓦。

不过最后解雨臣的手指停在了另一个小城。

到达洛桑是两个小时之后,还来得及吃一个午饭。然而解雨臣并没有带伞——这不怪他,他出门前特意查了,瑞士这一周都是晴天,谁知道欧洲的天气预报只有提前十分钟是准的。他沿着窄窄的屋檐漫无目的地走着,百度说这里最有名的是奥林匹克博物馆,不过太远了,而且他对体育运动兴致缺缺。

古城的雨中漫步听上去浪漫,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尤其是当古城只有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伴随着不间断的上下坡,而你还拖着一个行李箱的时候。

好在解雨臣的全部家当只是一个小登机箱,他裹紧了风衣,五月末的阴雨天仍然透着初夏沁人的凉意,挟裹着远方草木的香气。

解雨臣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不是旅游旺季,街上鲜少游人,更别提是这样一张东方面孔。他开始感到饥饿,路边的餐厅却并不能勾起他的食欲,心里的两个小人在做斗争,天使说随便吃点吧,恶魔说还不如饿着,就在天使快要说服恶魔的时候,他听到了沿着街角飘来的小提琴声。

那应当是首耳熟能详的名曲,解雨臣甚至能跟着哼上一两小节,却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卡农。

他不自觉地跟随着琴声转过了一个街口。这便是他们不经意的初遇,不浪漫不唯美,只有雨水、变更的旅程、形影单只和饥肠辘辘。但是解雨臣记住的,却偏偏是卡农、洛桑安静小巧的古城和街边烤面包的香气。

还有黑瞎子抬起头看向他的一瞬间,突然放晴的天空。


(雨后初晴的洛桑,摄于日内瓦湖边。)




解雨臣第二次见到黑瞎子是初遇的三小时之后,在傍晚的火车上。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们俩,和一个牵着金毛的老爷爷。

他坐在过道的这一边,并未太过在意黑瞎子,而且那副墨镜遮住了大半的面容,虽然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很有北方人的特征,但解雨臣还是不敢轻易判断国籍,再者说,他也不是会向陌生人搭话的类型。他见过不少街头表演的艺人,但是亚洲人确实是第一次见。后来黑瞎子才告诉他,那不过是旅游中即兴来了一曲,根本没有表演的许可证,要是被警察抓到了要罚一笔金额不小的款。

视线放到窗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到没有人打电话、没有人外放电视剧、没有小孩哭闹甚至是几乎没人的火车车厢,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火车进入隧道的一瞬间解雨臣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了过道那一边的黑瞎子,看他的姿势大概是在闭目养神,他边上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小提琴包。隧道里没有信号,也没有风景,解雨臣的目光就停留在了那个小提琴包上,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当时他无意识地轻轻哼着卡农,几个小节的旋律反反复复,恰好飘进了黑瞎子的耳朵里。

他们都在伯尔尼下了车,黑瞎子看起来熟门熟路,一下子没了影子,而解雨臣则跟着导航慢悠悠地走。他仍然没有目的地,不过伯尔尼极大概率会成为他今晚停留的地方。天又阴了下来,很快就下起了雨,彼时解雨臣刚走到熊苑,熊都躲了起来,他也需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教堂是他的选择。他在圣水前许了个愿,希望雨能停,再淋下去他的外套就要湿透了。大概是由于雨天,教堂里没有别人——那时候解雨臣压根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黑瞎子,所以黑瞎子突然在他耳朵后面说话的时候他确实吓了一跳。

那是他们一天以内的第三次相遇,那时候解雨臣才知道了黑瞎子的名字。

黑瞎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到钟楼上去,就像是关系亲密的朋友,解雨臣面不改色地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说好。

阴暗狭小的旋转楼梯一眼望上去看不到尽头,黑瞎子走在前面,解雨臣沉默地跟着,教堂的门票是三欧,买来的究竟是一个新朋友还是一个新麻烦?

答案在几分钟之后揭晓。如果要问黑瞎子留给解雨臣的第一印象,解雨臣的回答是晴天娃娃。

他站在伯尔尼最高的建筑上,发现外面的天空再一次放晴了。


(伯尔尼的雨天与晴天,摄于伯尔尼大教堂。)




“说起来,那时候你为什么会邀请我一起吃晚饭?”

解雨臣问的这句话让黑瞎子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接上。接着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十年前初遇时候的事情。据解雨臣说,他这辈子只来过两次欧洲,第一次的时候在瑞士遇到了黑瞎子,那时候黑瞎子以为他是旅游,其实他是去苏黎世谈生意,预留了一周时间,却花了一天就解决了所有问题,于是剩下的时间解总就给自己放了个假。

第二次就是现在,人物还是他们俩,这一次是诚意旅游。

黑瞎子挠了挠头:“我随口问的,没想到你随口就答应了。”

解雨臣不仅答应了一起吃饭,还答应了去黑瞎子那里住一晚,反正他也没定酒店。他们并不介意睡一晚,结果就有了第二晚,第三晚,一不小心睡了十年。

“噢。”解雨臣托着下巴,半趴在这个著名的阳台上,看着楼下挤满了人朝他们这里张望着,还有人对他们挥手。

“我答完了,那你的答案呢?”

“噢……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考虑过结婚吗?”

当然解雨臣不是真的心不在焉,这是他独特的表达紧张的方式。

现在他终于侧过头迎上了黑瞎子的目光,然后他又问:“你不是不婚主义者吗?”

“以前是。”黑瞎子点点头。

“现在呢?”

“暂时不是。”

“以后呢?”

这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但是黑瞎子仍然耐心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如果你是不婚主义者,那我以后也是。”

这一次解雨臣确实笑了:“那你以后当不成不婚主义了。”

成了。

后面的游客还排着队等着来拍照,他们并没有多留。维罗纳不算是特别热门的景点,要说有名的,也就是这个朱丽叶之家,传说中全世界求婚成功率最高的地方。院子里有一个朱丽叶雕像,听说摸了她的胸的人会走桃花运,不过他们两个都不需要。从人群中挤出去之后,解雨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所以你刚才,不是随口一问的对吧?”

“当然。”

“那就好,”解雨臣呼了一口气,“我也不是随口答应的。”


(朱丽叶的阳台,摄于朱丽叶之家。)


有关伯尔尼那张照片,是我进教堂躲雨和出教堂之后的天气对比。前后大概隔了二十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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